我和赵昭仪同日封妃,皇上当场择了封号,让我们自己挑,可最后他却把我要的封号给了赵昭仪,我气得让皇上吃了三次闭门羹

 50    |      2025-11-22 06:06

声明: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,如有雷同纯属巧合。(本文已完结)请放心阅读

1

天呐!我竟与赵昭仪在同一天被册封为妃,这等荣耀,简直像做梦一样!

养心殿内,静谧得有些庄重。傍晚的风裹着青草味吹进窗户,撩动那明黄色的幔帐,幔帐悠悠地舞动起来,好似九天之上仙子随风飘拂的衣带,灵动又飘逸,仿佛带着几分神秘的仙气。

皇上端坐在那雕龙刻凤的龙椅之上,威严的气息扑面而来。他一双深邃的眼眸缓缓扫视着我和赵昭仪,那目光仿佛能看穿人心。

随后,他声音沉稳而有力,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宣布道:“今日,便为你们选定封号,且由你们自行挑选。”

这话一出,我心里瞬间像揣了只小兔子,“砰砰”直跳。我的双眸瞬间绽放出兴奋的光芒,那光芒好似夜空中划过的流星般璀璨,带着满满的期待。

我忍不住小声嘀咕:“这可真是难得的机会,我定要选个最合适的。”

赵昭仪也在一旁,微微皱眉,轻声说:“是啊,可得慎重些。”

我的目光如同探照灯一般,迅速扫过那一个个封号。每一个字都像是有魔力,吸引着我的视线。

突然,一眼我便被“懿”字深深吸引住了。那金色的字体在透过窗棂的柔和阳光下,闪烁着迷人的光彩,好似夜空中最耀眼的明珠,散发着一种难以抗拒的魅力。

我忍不住轻声赞叹:“这个‘懿’字,真是美极了,仿佛带着无尽的优雅与高贵。”

赵昭仪凑过来,看了看,笑着说:“确实不错,看来你心中已有选择了。”

我坚定地点点头,心中满是欢喜,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在这后宫之中,凭借这封号开启的美好篇章。

我几乎没有丝毫犹豫,便伸出手去指向那个字,脸上洋溢着满满的期待,仿佛这个封号已经稳稳地属于我了。

赵昭仪仅仅比我慢了那么一丁点儿,她的眼神中瞬间闪过一抹急切,那神情就像是一个孩童突然被人抢走了自己最心爱的玩具,充满了不甘与失落。

她的指尖也迅速地朝着同一个字落了下去。

刹那间,我俩的目光在空气中激烈地交汇在一起。

我眉头微微皱起,眼神中带着一丝明显的不悦,那目光仿佛在无声地责备她的“冒犯”,好似在质问她为何要与我争抢。

赵昭仪则微微咬着嘴唇,那目光坚定得如同钢铁一般,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,仿佛在宣告她对这个封号志在必得。

紧接着,我们又不约而同地将目光齐齐投向皇上,谁都不肯先开口说话,都紧紧地抿着嘴唇,那模样就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,谁都不肯在这场争斗中让步。

一时间,养心殿内的气氛变得异常紧张起来,仿佛空气都凝固了一般,让人喘不过气来。

我刚要张开嘴巴,准备说出那句“我先选中的”,皇上却已经做出了决断。

他轻轻地摆了摆手,脸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神情,那神情就像是一座巍峨的高山,让人无法撼动。

他缓缓地说道:“这几个封号都相差不大,寓意也都十分美好,实在不必为了这个而争执不休。”

“昭仪就用懿字吧。”

说着,他的目光转向了赵昭仪。

随后,他又将目光转向我,上下仔细地打量了一番,那目光就像是在审视一件价值连城的珍贵器物,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。

“而你,”他顿了顿,“淳字更能衬托出你的气质。”

皇上圣谕既出,便如板上钉钉,绝无回旋的余地。

此后,他那华丽威严的銮驾,竟第三次在我这处吃了闭门羹。

养心殿内,皇上端坐在那张雕花精美的桌前,眉头紧紧蹙起,宛如两座小山,眼中满是困惑与不解,仿佛被一层厚重的迷雾紧紧包裹。

他忍不住轻声抱怨,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耐:“不过就是一个封号罢了,怎值得你如此大动干戈、闹上一场?”

我静静地站在一旁,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握在一起,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起苍白之色。

我紧咬着下唇,几乎要咬出血来,眼眶微微泛红,仿佛蒙上了一层轻柔的薄纱,似有泪光在闪烁。

我提高音量,大声说道:“对啊,不过就是一个封号罢了,那为何就不能给我呢?”

我的这句质问,宛如一颗重磅巨石,狠狠地投入了平静无波的湖面,瞬间激起了千层浪花。

皇上当场便愣住了,他瞪大了双眼,眼中满是惊愕,嘴巴微微张开,似乎想要说些什么,却又一时语塞,整个人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,呆呆地站在那里。

皇太子朱司衡顺利登基称帝,欲对潜邸时的旧人进行册封,而我,也在那被册封的名单之中。

册封圣旨尚未下达之时,宫中便已悄然传开了风声。

我坐在那扇明亮的窗前,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,如同一缕缕金色的丝线,轻柔地洒在我的身上,带来丝丝缕缕的暖意。

我微微皱着眉头,神情中带着一丝思索,仿佛正在面对一个难以解开的谜题,静静地聆听着身旁婢女传来的消息。

据说,我所被册封的位份不会太低,至少也能封个妃位。

而与我同列妃位的,还有赵昭仪。

当这个消息传来时,无论是我,还是身旁的婢女清竹,都惊讶得瞪大了双眼,嘴巴微微张开,仿佛看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的事情。

清竹的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般,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,她忍不住说道:“娘娘从前在东宫时乃是良娣之位,而那赵氏在东宫时不过是个小小的宫女,连侍妾的位份都够不上,如今怎会与娘娘同列妃位?这一下,不知要惹出多少闲言碎语来。”

我也满脸疑惑,轻轻摩挲着手中的那方帕子,那细腻柔软的触感从指尖传来,却仿佛也无法抚平我心中那汹涌的波澜。

我心中暗自思忖:宫中的品级向来森严有序,朱司衡此次怎会突然破了这个例呢?

我心里十分清楚,这消息十有八九是真的。

众人向来知晓我性子要强,这消息定是有人特地透了口风出来,就等着我去闹上一场,好看看这场热闹的“好戏”呢。

2

我悄然在心底咬紧了牙关,虽没办法强装出那份潇洒大度、毫无拘束的模样,可也坚决不愿顺着她们的心思,去陷入那无休止的吵闹争执之中。

毕竟当下正处于册封的关键时刻,犹如走在悬崖边缘,每一步都需谨慎。

倘若此时大闹一场,恐怕连原本该得到的那份荣耀与地位,都会如流水般一去不复返,那可就真是糟糕透顶、追悔莫及了。

次日,朱司衡派人传来口信,令我前往养心殿一趟。

我与赵昭仪一前一后,迈着轻盈却又带着几分拘谨的步伐,缓缓踏入了养心殿那庄重肃穆的大门。

殿内,袅袅檀香如梦幻般的丝线,悠悠地飘散着,仿佛给整个空间蒙上了一层神秘而静谧的面纱。

皇上端坐在那张古朴而威严的书桌前,见我们二人到来,便缓缓地张开了口,声音沉稳而有力:“果然如外界传闻那般,你二人皆成功位列妃位。

只是这封号尚未确定,朕便想着,让你们自行挑选一个。”

言罢,他轻轻拿起笔,在纸上写下几个刚劲有力的字,随后轻轻推至我们面前,目光温和却又带着几分不容置疑,“挑你们看着顺眼的。”

我目光瞬间如被磁石吸引一般,紧紧一凝,一眼便相中了那“懿”字。

那字写得遒劲挺拔,仿佛每一笔每一划都蕴含着无尽的力量,又好似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的、令人敬畏的高贵气质,宛如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,格外引人注目。

我心中那股急切之情,如汹涌的潮水般翻涌起来,再也按捺不住,毫不犹豫地伸出手,径直指向它,脸上瞬间绽放出如春日繁花般灿烂、期待满满的笑容,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封号所带来的无尽荣耀。

赵昭仪仅比我慢了一瞬,她的眼神中先是闪过一抹慌乱,如同受惊的小鹿般,那慌乱在她眼中一闪而过。

但很快,她便恢复了镇定,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沉稳,指尖也毫不犹豫地落向了同一处。

我俩皆是微微一怔,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,视线在空中猛然交汇,宛如两把锋利的剑相互碰撞,擦出无形的火花。

我先一步开口,扬起下巴,那姿态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,仿佛一只高傲的孔雀在展示自己的美丽,语气中透着几分自信与坚定:“我看中的这封号,着实是妙不可言,它寓意着美好与尊贵,恰似为我量身打造一般,正合我心意。”

赵昭仪没有丝毫要退让的意思,她身姿轻盈地微微欠身,那声音轻柔得好似春日里拂过花枝的微风,可其中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:“皇上,臣妾对这字着实是情有独钟啊。

您瞧这‘懿’字,仿佛冥冥之中就是专门为臣妾量身打造的一般。”

那句“分明是我先瞧上这字的”已然到了我的唇边,正欲脱口而出,却见朱司衡抬手轻轻做了个制止的动作,那动作优雅又带着不容违抗的威严。

他微微皱起眉头,眉眼间带着几分严肃,语气低沉地说道:“好了,这两个封号的寓意都极好,实在没必要争抢。”

说罢,他先是缓缓将目光投向赵昭仪,原本严肃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抹温和的笑意,那笑容如同冬日里的暖阳,温暖又柔和:“昭仪便用这懿字吧,就封为懿妃。”

紧接着,他的视线又如同有重量一般,稳稳地落回我身上,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,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:“而你,淳字与你更为相宜,便封为淳妃。”

话音刚落,我的笑容瞬间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,凝固在了脸上,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着,眼中满是不甘与失落,那情绪如同潮水一般,几乎要将我淹没。

而身旁的赵昭仪,姿态优雅地盈盈下拜,谢了恩,脸上洋溢着得意至极的笑容,那笑容仿佛在无声地宣告着她的胜利,倒显得我格外不懂事,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。

朱司衡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,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,却并未多言,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,宛如一座沉默的山峦。

临近晌午时分,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,形成一片片光斑。

皇上轻轻挥了挥手,声音沉稳有力地命人先将赵昭仪送了回去,却独独将我留了下来。

他静静地望着我,目光深邃而悠远,仿佛藏着无数的心思,语重心长地说道:“区区一个封号罢了,让给她又有何妨呢?你莫要与懿妃相争了,她往昔吃了不少苦头,朕需给她这份体面,也算是对她过往的一种补偿。”

3

是否已经提及了赵昭仪的出身来历?我微微低下头,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那段尘封的过往。

我依稀忆起,她原本的出身极为显赫,父亲是朝中位居二品的重臣。

然而,三年前的一道圣旨,却如晴天霹雳般降临,先帝下令将其贬谪流放。

自那以后,她便从高门贵女沦为了罪臣之女,命运急转直下。

细细琢磨,我顿时如醍醐灌顶,恍然大悟。

回想起在东宫的那些日子,赵昭仪总是低眉垂目,小心翼翼地收敛着自己的光芒,仿佛生怕引起他人的注意。

而朱司衡,因顾虑先帝的看法,也只能让她以宫女的身份屈居于宫中。

但如今,时过境迁,他已登基成为一国之君,拥有了更多的自主权,可以自行决断诸多事务。

也正因如此,皇上才会破格将赵昭仪提拔至妃位,给予她应有的荣耀。

而那个本应属于我的封号,如今却要拱手相让,这或许也算是对她的一种补偿吧。

可即便如此,我心中依旧充满了不甘。

为何对她的补偿,却要以牺牲我的体面为代价呢?

“先到先得”的道理,在此刻似乎变得毫无意义,我据理力争,却也只是徒劳无功。

难道我的感受,就真的如此微不足道,不值得被任何人放在心上吗?

原本被封为妃的喜悦,此刻已被这些烦忧冲刷得所剩无几。

我微微向后退了一步,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,轻声说道:“皇上,臣妾先行告退。”

我的声音虽然平稳,但内心却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,难以平静。

从养心殿走出,外面的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。

夕阳的余晖洒落在宫墙上,映照出一片绚烂的橙红色,宛如一幅美丽的画卷。

清竹眼疾手快,赶忙上前扶住了我,脸上满是担忧之色,轻声宽慰道:“娘娘,‘淳’字寓意温厚,这可是长远的福气啊。”

她其实心中也颇为不快,但此刻更在意我的感受,只能如此哄我开心。

回到紫华殿,殿内的宫女们纷纷上前行礼问安,动作整齐划一。

待众人退下后,清竹才小心翼翼地走到我身边,低声说起各宫册封的情况:“娘娘,除了太后那位被册封为德妃的侄女外,如今就属您和赵昭仪的位份最高了。

其余的东宫旧人和新入宫的官家女子,都在嫔位之下。”

我坐在椅子上,轻轻叹了口气,说道:“不过是新册封的嫔妃罢了,能有什么威信可言呢?”

去给太后请安的首日,宫殿内热闹非凡,各宫嫔妃都身着华丽的服饰,盛装出席。

我和赵昭仪争夺封号的事情,很快便成了众人私下议论的焦点,时不时还能听到几声低低的嗤笑声。

争夺本身其实并无可笑之处,但一旦输了,便成了他人眼中的笑柄,让人倍感难堪。

我眉头紧锁,眼神中透露出不悦,冷冷地回敬了一句:“有些人连个封号都没有,却在此处说得头头是道,真是好笑。”

言罢,我便不再理会那些异样的目光,仿佛它们根本不存在一般。

再如何发作也是无济于事,只会让自己更加难堪罢了,我深知这个道理。

从太后宫中走出,阳光有些刺眼,让我忍不住眯起了眼睛。

赵昭仪迈着轻盈的步伐追上我,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,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,她喊道:“淳妃请留步。”

我心中其实并不愿停留,但又不得不顾及礼数,只得停下脚步,转过身,淡淡地望着她,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疏离。

她微微垂首,眼中闪过一丝愧色与感激,仿佛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,说道:“方才之情形,让妹妹受委屈了。

其实,我私下又去问了皇上,那日执意要‘懿’字,是否太过任性了些。”

她话语微微一顿,抬起头迎上我的视线,才缓缓接着说道,眼神中充满了真诚:“可皇上却说,淳妃那性子,未必真心喜爱这个封号,多半是争强好胜罢了,等她想通了也就不计较了。

所以我更该亲自来谢你,今日之事,原本该我承受的,却让你担下了。”

我望着她,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,仿佛是在冷笑,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:“难为皇上随口一句话,你倒是记得如此清楚,真是难得。”

言罢,我不再看她瞬间微变的脸色,仿佛那是与我无关的事情,扶着清竹的手转身便走,步态从容不迫,裙裾未乱,尽显高贵与优雅。

但这股子冷清孤寂的姿态,说到底不过是刻意伪装出来的罢了,其目的无非是想撑撑场面,装装样子。

待我回到那富丽堂皇却又透着几分压抑的宫中,整个人瞬间就像被抽去了所有精气神,好似一个泄了气的皮球,瘫软无力。

我一会儿双手抱头,皱着眉头,嘴里不停地喊着:“哎呀呀,这脑袋疼得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,简直要了我的命啊!”

一会儿又紧闭双眼,用手揉着,嘴里嘟囔着:“我的眼睛啊,酸涩胀痛得厉害,仿佛有团火在烧,难受死啦。”

反正,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是舒坦的,每一寸肌肤、每一根骨头都像是被重锤敲打过一般,酸痛难忍。

我心一横,索性对着身旁的宫女吩咐道:“去,告诉下面那些人,就说本宫最近身体极度不适,根本没办法侍奉皇上。”

可谁能想到,就在当天夜里,朱司衡竟来了。

此时,宫门早已紧紧关闭,宛如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。

门外传来清竹那恭敬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回禀声:“皇上,娘娘今日不幸染上了风寒,身子虚弱得很,实在是怕把病气过给皇上,这才不敢出来面见圣上啊。”

朱司衡静静地站在门外,一动不动,仿佛一座被月光凝固的雕像。

皎洁的月光如水般洒落在他身上,勾勒出他那孤独而又寂寥的身影,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弃了一般。

他微微抬起头,望向那紧闭的宫门,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,随后轻声嘱咐道:“好生照料娘娘,莫要出了差错。”

说罢,便缓缓起驾离去,只留下一阵辭辭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渐渐消散。

第二次,太医前来诊脉后,恭敬地回禀说我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。

然而,底下的人却战战兢兢地回禀道:“皇上,娘娘睡得依旧极不安稳,刚喝下的安神汤,也才堪堪让娘娘刚刚熟睡过去,实在是不宜打扰啊。”

朱司衡的銮驾在门外停留了许久许久,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了。

他坐在銮驾之中,眉头紧锁,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焦急与无奈,最终,才缓缓地起驾离去,那渐行渐远的銮驾,仿佛也带走了他心中的一丝期盼。

等到第三次,朱司衡未让人提前通传,直接来到了紫华殿外。

宫门依旧紧紧闭着,像是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,将两人隔绝开来。

四周安静得可怕,只能听到风吹过树叶时发出的沙沙声,那声音仿佛是夜的低语,又像是命运的叹息。

朱司衡在门外静静地站了片刻,眼神中逐渐涌起一股怒火,他似是终于失去了所有的耐心,原本温和的语气骤然转冷,大声说道:“传朕口谕,告诉她,既然一而再、再而三地推脱不见朕,那以后就都不必再见朕了!”

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回荡,仿佛一道惊雷,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,让人不禁为之一颤。

4

这一番话语刚从口中吐出,整个偌大的宫殿瞬间好似被投入巨石的湖面,炸开了层层波澜。

宫女与太监们个个面露惊惶之色,彼此间大眼瞪小眼,却好似被施了定身咒,一时竟不知该从何说起。

清竹满脸都是深深的忧虑,眼中满是焦急,急切地凑到我跟前,询问道:“娘娘,您为何就是不肯做出半分退让呢?或许这般让步,还能换来皇上的一丝怜惜与疼爱呀。”

我毅然决然地轻轻摇了摇头,语气斩钉截铁,没有丝毫动摇:“绝不能退。

若这次退了,往后便会有无数次这样的退让。

人生之路如此漫长,难道真要一辈子都在退让中度过吗?”

清竹听闻此言,微微低下头,陷入沉思之中,片刻之后,她轻轻抬起头,轻轻地点了点头,眼中透着理解:“娘娘所言,确实在理。”

自那之后,她便不再提及劝我退让之事,只安心地陪伴在我身旁,一同留在紫华殿中。

殿内,气氛显得宁静而祥和。

我手持小巧精致的锤子,悠然自得地敲着那一个个圆润的核桃,清脆的敲击声在空旷的殿内悠悠回荡。

清竹则全神贯注,眼睛紧紧盯着手中的核桃,小心翼翼地挑出里面的核桃仁,动作娴熟而专注。

偶尔,我们也会停下手中的动作,闲聊上几句。

“娘娘,这核桃可是个好东西,能补脑呢,您可得多吃些。”

清竹嘴角带着笑意,温柔地说道。

我微微颔首,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,眼中闪烁着灵动的光芒:“嗯,吃了这核桃,我的脑子定会更加聪慧灵光。”

然而,殿外的情况却与殿内截然不同,一片暗流涌动。

御膳房那边最先开始懈怠起来,每日送来的饭菜,不是冰冷得如同寒冬的冰块,让人一触便觉寒意透骨,便是味道差得离谱,让人难以下咽。

宫女们纷纷围在我身边,满脸的抱怨与不满:“娘娘,这御膳房最近到底是咋回事呀?这饭菜怎么能做成这般模样,简直没法吃啊。”

我眉头紧紧皱起,心中虽涌起一股不快,却也只是轻轻叹了口气,淡淡地说道:“罢了,不必与他们过多计较。”

但在我心中,却十分清楚,这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些许征兆,往后的日子,恐怕将会波折不断,难以平静。

送来的食盒早已没了丝毫温度,冷冰冰的,仿佛带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。

打开食盒一看,里面的菜肴稀稀拉拉,毫无丰盛之感,连油星都少得可怜,让人看了不禁心生寒意。

花房的态度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。

往日里,按照份例送来的都是当季盛开、娇艳欲滴、散发着阵阵芬芳的鲜花,每一朵都如同精心雕琢的艺术品,美不胜收。

可如今,送来的却变成了三两枝半枯萎的残花,那花朵好似被岁月抽走了生机,花瓣无力地耷拉着,颜色黯淡无光,毫无生气,被随意地插在一个笨重且陈旧的瓶子里,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落寞与凄凉。

而且啊,那花孤零零地搁在那儿,两三日都未曾有人来替换。

它就这么静静待着,周围冷冷清清,无半点生气,看上去竟是说不出的凄凉。

司衣局那头,情况亦是糟糕透顶。

想要新做的衣裳,那是想都别想,压根儿没这回事儿。

就连平日里送去浆洗的衣裳,回来得也是越来越迟,仿佛故意跟人作对似的。

清竹气得满脸通红,那小脸儿红扑扑的,好似熟透的苹果。

她双手叉着腰,气呼呼地,眼中满是愤愤不平,扯着嗓子说道:“这也太欺负人啦!我非得去跟他们理论一番不可!”

我赶忙伸出手,轻轻按住她,神色平静如水,缓缓说道:“先更衣。”

清竹愣了一下,脸上满是疑惑之色,眼睛瞪得大大的,仿佛铜铃一般,开口问道:“娘娘,您这是打算出去吗?”

我轻轻点了点头,目光坚定,语气沉稳有力:“嗯,我亲自去讨个说法。

我就不信了,他们还能一直这般肆无忌惮地欺负人!”

说罢,我迈着坚定有力的步伐,径直踏进了御膳房。

御膳房里热闹得很,热气腾腾的蒸汽四处弥漫,好似一层薄纱,将整个空间都笼罩起来,让人几乎看不清前方的路。

一个管事太监背对着门,正扯着尖细的嗓子,像只聒噪的老鸹般,不停地指使小太监干活:“那份搁久了的,给紫华殿送去就——”

话音未落,我恰好跨过了门槛。

就在这一瞬间,他的话戛然而止,仿佛被人掐住了喉咙。

他缓缓转过头,看到是我,原本红润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,好似一张白纸,没有半点血色。

双腿一软,“扑通”一声,直直地跪倒在地,声音颤抖得厉害,大声喊道:“淳妃娘娘!”

我并未理会他,目光在案几上缓缓扫视着,最终落在了一碟刚出炉的酥饼上。

那酥饼色泽金黄,泛着诱人的光泽,好似被镀上了一层金,散发着阵阵浓郁的香气,直往人鼻子里钻,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。

我伸出纤细的指尖,轻轻点了点那酥饼,神色冰冷,冷冷地说道:“这个,还有今日的份例,一样都不能少。

若是缺了一样,我就坐在这儿一直等,倒要看看他们能把我怎样!”

管事太监吓得冷汗直冒,额头上的汗珠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,“吧嗒吧嗒”地滚落下来。

他连连点头,声音都变了调,带着哭腔说道:“是是是,娘娘您尽管放心,小的这就去办!一定一样不少地给您备齐!”

从御膳房出来后,我又马不停蹄地前往了花房。

花房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花香,那香气清新宜人,仿佛能沁入人的心脾。

各种花卉争奇斗艳,红的似火,粉的如霞,白的像雪,美不胜收,好似一幅绚丽的画卷。

我在挑选花的时候,目光不经意间被几盆异常夺目的兰花所吸引。

那兰花花瓣洁白如玉,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,花蕊淡黄娇嫩,好似初升的朝阳,带着丝丝暖意。

在阳光的照耀下,它们显得格外耀眼夺目,仿佛是一群从仙境中走来的仙子,浑身散发着超凡脱俗的气质。

5

管事嬷嬷迈着细碎的步子,满脸谄媚地凑上前,那原本就不大的眼睛,此刻直接眯成了两条细缝,忙不迭地解释:“娘娘,这是新进的玉兰呢。

您可知,赵昭仪那丫头跟皇上念叨,说她小时候和母亲一起种玉兰树的事儿,一边说还一边抹眼泪,满脸哀伤地叹气,说如今母亲不在了,连那玉兰树也见不着了。

皇上听了,心疼得紧,特意吩咐人送了这些新鲜的玉兰进宫。”

嬷嬷一边说着,一边小心翼翼地抬眼,偷偷观察着我的脸色,紧接着又堆起满脸的笑容,说道:“娘娘您要是喜欢,尽管拿去便是,懿妃那边小的再去交代一声,保证不会出任何岔子。”

我眉头微微一蹙,只觉这事情莫名其妙,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悦,说道:“谁稀罕拿她看上的东西,我又不是没别的可要!”

言罢,我抬手指向一旁那几株清雅宜人的栀子。

只见那栀子花开得正艳,洁白如雪的花瓣在微风中轻轻摇曳,散发出阵阵清新淡雅的香气,让人闻之顿感心旷神怡。

我语气坚定,说道:“就这个,搬走。

我只要这栀子,别的我一概不要。”

就这样,我顺利地将栀子带走了。

到了司衣局,情况也如出一辙。

虽说不知他们收了谁的指示,对我手下的人态度恶劣至极,个个横眉竖眼,仿佛欠了他们钱似的。

但既然我亲自来了,他们面上那套恭敬的功夫,倒也不敢不做。

我刚回到紫华殿没多久,便瞧见殿里多了几盆玉兰。

那玉兰亭亭玉立,宛如一位位身着素衣的仙子,花瓣洁白如雪,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。

清竹满脸好奇,拉着下面的人问道:“这是谁送来的呀?”

下面的人赶忙回话:“是几个小太监搬过来的,他们来去匆匆,小的也没看清脸面。”

还没等让人把玉兰抬回去,皇上的口谕便到了。

口谕里说我“恃宠生娇,强夺他人心心念念之物”,要禁足半月。

禁足令一下,我望着那紧闭的宫门,只见那宫门又高又厚,犹如一道冰冷的枷锁,将我牢牢地困在其中。

刹那间,我的思绪飘回到了在东宫的时候,那时我也曾被当时的皇后罚过禁足。

那时,皇后满脸盛怒,手指着我,声色俱厉地斥责道:“你言行毫无顾忌,实在是不像话,给我闭门思过,连院子都不许出!”

朱司衡那时还是太子,在一个狂风暴雨肆虐的夜晚,他竟翻窗进来了。

只见他的发梢和衣角都被雨水打湿,雨水顺着发丝不断滴落,在地上溅起一朵朵小小的水花。

我又惊又喜,眼睛瞪得大大的,赶忙问道:“你怎么来了?这雨下得这么大,你身上都湿透了,会生病的!”虽嘴上这般询问,可语气里却藏不住那一丝难以掩饰的雀跃。

朱司衡微微一笑,那笑容里满是洒脱,毫不在意地说道:“知道你在这儿闷得慌,我来陪你一会儿。

你一个人待在这儿,肯定无聊得要命。”

我有些担忧地说道:“那皇后立的规矩可怎么办?要是被她知道了,你可就有大麻烦了!”

朱司衡轻轻摇了摇头,眼神里透着一股不羁,说道:“规矩是死的,人是活的。

我还能被这死规矩给框住不成?管她什么规矩,我想见你,谁也拦不住我!”

可我心里明白,虽说他是这般说,但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呢,他又怎能真的随心所欲、毫无拘束呢。

所以,我只和他抱了一会儿,便赶忙把他往外推,着急地说道:“你快回去吧,别被人发现了,要是被皇后知道,咱们都得遭殃!”

但那时我一点儿都不觉得憋屈。

我心里想着,等以后,等他真正能自己做主的那一天,就再没什么能束缚住我和他了。

所以,即便听着窗外狂风呼啸、暴雨倾盆,我的心里也只觉得安稳无比。

“娘娘。”

清竹轻轻地走过来,脚步轻柔得仿佛怕惊扰到我,手里还拿着一个核桃,声音温柔地问道:“还吃核桃不吃?吃点核桃补补脑子,对身体好着呢。”

我转过头看了她一眼,缓缓摇了摇头,有气无力地说道:“不吃了。

突然没什么胃口。”

清竹愣在原地,眼睛里满是疑惑,她隐约感觉到,这次的事情似乎和以往不太一样了。

6

禁足期限结束的那一天,天际尚未泛起鱼肚白,我便匆匆自榻上起身。

睡眼朦胧间,我的视线首先被窗畔那插满枯枝的花瓶所吸引。

那些花枝,早已失去往日的生机,变得干瘪而黝黑,无精打采地低垂着。

我轻轻叹息一声,慵懒地伸展着四肢,转头对身旁的清竹道:“走吧,咱们出去走走,去寻些色彩斑斓之物,总对着这些枯枝,实在令人烦闷。”

清竹闻言,眨了眨灵动的双眼,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,附和道:“是啊,娘娘。

整日对着这些枯枝败叶,眼睛都酸涩得紧。

出去透透气,也换换心情。”

原本,我只打算带上清竹一人外出,可殿内的几个小太监,不知从何处听闻了风声,竟误以为我是要外出显摆威风。

一个小太监满脸兴奋地凑上前来,谄媚道:“娘娘,让咱们也一同去吧,人多才热闹嘛。”

另一个小太监也忙不迭地附和:“正是正是,娘娘出行,定要热热闹闹的,才显得咱们紫华殿气派。”

我无奈地摇了摇头,心中暗想,这几个小家伙,也是憋得太久了。

想当年,紫华殿何等繁华,花团锦簇,热闹非凡。

可如今,大家都跟着我受了不少委屈。

见我没有反对,几个小太监便欢天喜地地跟了上来。

我们一路前行,越走越偏僻,四周的花草树木却愈发繁茂。

那几个小太监起初还叽叽喳喳说个不停,待到发现这情形,皆是一脸愕然。

一个小太监挠了挠头,满脸疑惑地道:“娘娘,咱们这是真的出来赏花的吗?”

另一个小太监也瞪大了双眼,惊呼道:“我还以为是要去什么热闹非凡之地呢。”

我看着他们那呆愣的模样,不禁哑然失笑,道:“可不是来赏花的,难不成你们还盼着我去惹是生非不成?”

几个小太监反应倒也迅速,立刻忙碌起来。

有的跑去四处寻觅瓶子,准备承接露水;有的则搬来凳子,恭恭敬敬地置于我身前。

我悠然自得地坐在凳子上,轻轻摇着扇子,目光在他们忙碌的身影上流转。

清晨的阳光,透过枝叶的缝隙洒落,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。

露珠在草叶上闪烁着璀璨的光芒,宛如一颗颗细碎的钻石,熠熠生辉。

“满了满了……哎!”一个小太监兴奋地喊道,可手一滑,大半的露水都洒落在了地上。

旁边的小太监捂着嘴偷笑,道:“娘娘您看,他笨手笨脚的,这下可好,白忙活了一场。”

看着他们手忙脚乱的模样,我忍不住轻摇扇子,笑出了声。

那笑声还在空气中回荡,突然,那几个叽叽喳喳的小太监却像被施了定身法一般,瞬间安静了下来。

他们的脸色变得煞白,齐刷刷地跪倒在地。

我心中一惊,侧头望去,只见朱司衡与赵昭仪正缓缓走来,看样子应是偶然路过此地。

朱司衡身着明黄色的龙袍,头戴冕旒,显得气宇轩昂,威严不凡;赵昭仪则身着华丽的宫装,眉眼间流露出春意,娇俏可人。

朱司衡嘴角微微上扬,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,开口道:“好热闹啊,朕老远就听见你们的声音了。是什么事,让你们如此开心?”说着,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,细细打量着,眼神中似乎蕴含着一丝探寻。

此时,我心中暗自揣测,此刻时辰尚早,他们一同出现,想必是从赵昭仪的住处一同走来的。

想到这里,我心头那点才被晨露与笑语捂出的暖意,瞬间消散了大半。

我收回目光,垂下眼帘,唇角勾起一抹礼节性的微笑,轻声道:“没什么,不过是些琐碎之事罢了。

让皇上见笑了。”

赵昭仪掩嘴轻笑,娇声道:“淳妃姐姐这是要把采好的露水藏起来呢,莫不是有什么宝贝用途?”

我微微一笑,回答得滴水不漏:“哪里的话,懿妃若是也喜欢这露水,我让人采了新的送去给你便是。”

说完,我看向朱司衡,规规矩矩地福了福身,道:“就不打扰皇上与懿妃的雅兴了,我先告退。”

说完,我便领着宫人们转身离去。

刚才还热热闹闹的一行人,此刻都变得鸦雀无声,大气都不敢出。

行至转角处,我借着余光瞥去,只见朱司衡还立在原处,朝着这边望着,眼神深邃而莫测。

7

午后时分,那温暖而慵懒的阳光,悠悠地倾洒在紫华殿那金碧辉煌的屋顶之上。

朱司衡终究还是来了,他步伐沉稳有力,每一步都似踏在人心之上,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威严,缓缓踏进了门内。

刚一进来,他便如同平日里闲谈一般,随口说道:“许久都未曾品尝过用露水烹煮的茶了,今日不知怎的,突然就格外想念那独特的滋味。”

他的声音低沉醇厚,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魔力,在寂静无声的殿堂之中悠悠回荡。

底下的宫人一听这话,顿时就像被注入了一剂强心针,个个都变得精神抖擞,脚下好似生风了一般,匆忙跑去干活。

一个小太监一边拼命地跑着,一边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:“可得加快速度啊,要是慢上那么一刻,皇上突然改了主意,那咱们可就全完蛋了。”

我看着他们那股子干劲十足的模样,倒也没有出言阻拦,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,默默地看着这一切。

没过一会儿,宫人便将沏好的茶端了上来。

只见那茶香袅袅娜娜地升腾而起,如同一缕缕轻柔的丝线,在空气中肆意弥漫开来。

朱司衡轻轻端起茶杯,缓缓地抿了一口茶,随后闭上眼睛,那神情仿佛沉浸在了一个只属于自己的世界里,细细地品味着茶的韵味。

用完茶后,朱司衡竟真的留了下来。

他与我在棋盘前相对而坐,开始对弈起来。

此时,阳光透过那明亮的窗户,轻柔地洒在棋盘之上,将棋子的影子清晰地映照出来。

朱司衡棋艺精湛,每下一步棋都深思熟虑,那专注的神情仿佛在谋划着一场重大的战役。

我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,全神贯注地应对着他的每一步棋,大脑飞速运转着,思考着应对之策。

“娘娘,这一步您可得多加小心了。”

清竹在一旁,声音轻柔地提醒道。

我微微扬起嘴角,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,说道:“放心吧,我心里有数,自有分寸。”

从午后开始对弈,时光在棋子的起落间悄然流逝,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,一同用膳的时候。

餐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珍馐佳肴,那丰富的色彩和诱人的香气,让人看了就垂涎欲滴。

可我却有些食不知味,心里似乎装着别的事情,对眼前的美食也提不起太大的兴趣。

朱司衡倒是吃得津津有味,还不时地拿起筷子,给我夹菜,笑着说道:“尝尝这个,味道着实不错。”

夜里,朱司衡宿在了紫华殿。

我静静地躺在床榻之上,听着他那均匀而有节奏的呼吸声,思绪却像断了线的风筝,飘得很远很远,不知在何处停留。

次日清晨,銮驾缓缓远去,扬起了一片淡淡的尘土,仿佛在诉说着离别的惆怅。

清竹这才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来,轻声说道:“皇上说,午后还会再来。”

我望着廊下那几盆新换的、开得正艳的花,那娇艳的花瓣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着,仿佛是一群翩翩起舞的仙子,散发出阵阵醉人的清香。

我缓缓地点了点头,说道:“知道了。”

几天下来,朱司衡赏赐了不少东西。

那些赏赐堆在殿中,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,仿佛是一座小小的宝藏山。

我在里面仔细地翻找着,突然,几匹色泽清冽的云锦映入了我的眼帘。

那云锦质地柔软无比,摸上去如同丝绸一般顺滑,色泽鲜艳夺目,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,宛如夜空中的星辰般耀眼。

我看着那云锦,思绪瞬间飘远,顿时想起了德妃。

她向来喜爱穿这种颜色的衣衫,每次见到她,总是身着一袭淡色的衣衫,那清冷的模样,仿佛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子一般,高雅而又脱俗。

我便对一旁的小太监说道:“你们把这几匹云锦给德妃送去。”

小太监们一听这话,眼睛顿时亮了起来,脸上洋溢着欢喜的神情,说道:“娘娘放心,我们一定安全送到。

说不定德妃娘娘一高兴,还能赏我们点什么呢。”

毕竟德妃在宫中可不是一般的人物。

身为太后的亲侄女,她一入宫就位列一品妃位,代掌凤印,打理着六宫的事宜。

朱司衡虽然很少去看她,但她在宫中的地位始终是与众不同的。

而她的性子总是清清冷冷的,从不掺和那些后宫的争斗,在宫中就像一朵遗世独立的白莲,静静地绽放着自己的美丽。

8

云锦送去不过一两日光景,她宫里那位掌事姑姑便迈着轻盈且优雅的步伐,前来相邀。

那姑姑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盈盈笑意,恭敬且温声地说道:“淳妃娘娘,我家德妃娘娘新近得了些上好的香茗,特意吩咐奴婢前来,请您过去一同品鉴呢。”

我微微颔首,轻声应了下来,随后便跟着这位掌事姑姑,朝着德妃的宫殿走去。

刚踏入德妃那富丽堂皇又不失雅致的宫殿,一股清幽淡雅的茶香便扑鼻而来,萦绕在鼻尖,久久不散。

宫殿内布置得极为典雅精致,那雕花的窗棂似是精心雕琢的艺术品,透进一缕缕柔和的光线,为整个宫殿增添了几分温馨。

室内摆放着几盆翠绿欲滴的花草,在光线的映照下,更显生机勃勃,仿佛给这宫殿注入了鲜活的生命力。

德妃正端坐在桌前,身姿端庄优雅,见我进来,她赶忙起身相迎,脸上挂着温和且亲切的笑容,柔声道:“妹妹来了,快请坐,快请坐。”

我笑着走上前去,与她相对而坐,心中暗自揣度着此次相邀的用意。

宫女们手脚极为麻利,不一会儿便斟好了茶,那氤氲的热气缓缓升腾而起,如梦如幻,模糊了德妃眉宇间那一丝不易察觉的淡淡疏离。

她轻轻端起茶杯,动作优雅,放在鼻前轻轻嗅了嗅,似是陷入了某种思绪,有感而发道:“有时静下心来想想,倒真有些羡慕妹妹你呢。”

我抬眸,目光稳稳地落在她的脸上,静静地等待着她的下文,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。

德妃轻轻叹了口气,眼中流露出一丝怅惘与落寞,缓缓说道:“羡慕你和皇上,是在东宫里一同走过来的深厚情分。

那时候,你们一同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,这份情谊可不是旁人能够轻易比得上的。

不像我,只能沾姑母的光,才能有如今的地位,其余的也就不能再奢求什么了。”

我微微沉吟,脑海中思绪万千,斟酌着说道:“缘分这东西,深浅并不在于相识的早晚。

有些人,即便相识已久,也未必能做到心意相通;而有些人,或许相逢恨晚,却能在瞬间心灵契合,仿佛前世便已相识。”

德妃听了我的话,未置可否,只是神色间却似有触动,像是被什么拨动了心弦。

她轻轻放下茶杯,动作轻柔,幽幽说道:“皇上到底是更念旧情,也更眷怜旧人。

你和懿妃都是如此幸运。

说起来她也真是可怜,如果赵家当年没有获罪,那太子妃的位置应该就是她的。

她也就不必从宫女一点点熬起,吃了那么多苦,遭了那么多罪。”

太子妃?我心中微微一惊,犹如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,泛起层层涟漪。

东宫从前确实没有太子妃,大小事务都是我一手经手的。

原来那位置一直空悬,是因为赵家出事了。

德妃见我神色有异,眼中不自觉掠过一丝惊讶,她微微睁大了眼睛,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物,问道:“你不知道这些?”

我迎上她的目光,眼神坦然,无奈地笑笑,摊开双手说道:“东宫里那么多人,每天的事情又那么繁杂,若不是和自身相干的,还真不怎么去打听别的事。

而且我自幼就不在京城生活,很多旧闻都是后来慢慢补上的,自然知之甚少。”

9

忆起往昔岁月,自打成为良娣后,在那偌大的后宫之中,与朱司衡最为亲近之人便是我。

哪怕耳畔传来他与一名宫女暗中有来往的流言蜚语,我也从未将其放在心上。

如今细细想来,在朱司衡的心中,或许给懿妃赐予妃位,都还觉得有些委屈了她。

可又不能一下子就将她抬到德妃那般尊贵的位份,想来他应是打算循序渐进,一步步将她捧上高位。

怪不得他不许我与懿妃争抢封号,原来是早有这般打算。

从德妃那儿归来不过两日,宫里便开始风言风语四起。

那些闲言碎语仿若长出了翅膀,在各个宫殿之间肆意流传。

有人说我瞧见懿妃得势,便立马转身去巴结德妃,甚至将皇上赏赐的云锦都毫不犹豫地拿出来,当作讨好德妃的礼物;还有人说我这人善变至极,前脚对懿妃的生辰不闻不问,送礼之时也只是随意打发内务府,直接从库房里挑了东西送去,后脚就对德妃热情得过分,极尽谄媚之能事。

清竹气得直跺脚,一张小脸涨得通红,义愤填膺地说道:“娘娘,这些人简直是胡言乱语,您身份尊贵,怎能受这样的委屈啊!”我却不以为然,轻轻握住她的手,安抚道:“我与德妃向来并无嫌隙,为何不能有往来?至于懿妃那边,玉兰那事儿至今都还没说清楚呢,我还是别亲自去送什么礼了,省得宫里丢了哪件好东西,又把账算到我头上。”

清竹轻轻叹了一口气,满脸忧虑地说道:“那玉兰的事儿,皇上也不仔细查个清楚,您白白被禁足了十多日,这也太不公平了呀。”

我无奈地苦笑一声,说道:“那是因为朱司衡自己也相信了那些话。

他不是早就说过嘛,我生性好强。

他既然这么想,那我也只能认了。

以前的我啊,遇到什么事总是要争上一争的。”

先是赵昭仪的生辰,而后又是太后的寿辰,朱司衡索性下令让宫里大肆操办一场。

宫殿里处处张灯结彩,热闹得如同白昼。

先是摆开了盛大的宴席,那宴席之上,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珍馐佳肴,一道道菜肴精致无比,散发着诱人的香气。

宫女们身着华丽的衣裳,在席间来回穿梭,脸上洋溢着甜美的笑容,欢声笑语回荡在整个宫殿之中。

接着又举办了赏珍会,只见各种各样的奇珍异宝琳琅满目地摆放在众人面前,每一件都散发着独特的魅力,让人看得眼花缭乱。

太后心情格外舒畅,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意。

她轻轻抬手,命人取来一方古砚。

那古砚散发着温润柔和的光泽,上面的雕刻精美绝伦,每一处线条都流畅自然,一看便是价值连城的宝物。

太后笑着说道:“在座的各位,若有谁喜欢这方古砚,就送给谁了。”

德妃率先走上前去,微微欠身,敛衽一礼,脸上带着谦逊温和的笑容,说道:“太后娘娘,臣妾才疏学浅,笔墨功夫实在不济,用不了这么好的东西,还是让给其他妹妹吧。”

她退让之后,我与赵昭仪的目光,几乎在同一瞬间,齐刷刷地落在了那方古砚之上。

我心中不禁微微一动,这古砚确实是世间难得的珍品,如此宝物,任谁见了都会心动。

太后也瞧出了我们二人眼中的喜爱之意,她笑着说道:“看来淳妃和懿妃都对这方古砚情有独钟,我一时也难以定夺,那就请陛下做主吧。”

刹那间,周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,无数道视线或明或暗地扫了过来,带着那种熟悉的、看好戏般的奚落意味。

我能清晰地感觉到,众人的目光如同针一般,直直地刺在我的身上,我几乎能预料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。

为了不在这么多人面前失了脸面,我索性跟在德妃后面,缓缓站起身来,恭恭敬敬地说道:“太后娘娘,此砚如此珍贵,臣妾笔力浅薄,实在怕辜负了这等宝物,就不敢妄求了。”

周遭顿时泛起了一阵细微的骚动,众人纷纷交头接耳,窃窃私语之声隐隐约约地传来。

太后坐在主位之上,看着底下众人一个个恭让的模样,脸上露出了十分宽慰的笑容。

她转过头,目光温和地看向赵昭仪,开口问道:“那就把这方古砚许给懿妃?”

赵昭仪心中一阵欢喜,正欲顺势盈盈下拜,谢太后的恩赏——

“母后,”朱司衡却忽然开了口,他的声音清朗洪亮,在这略显安静的殿内清晰地回荡开来。

众人的目光都循着声音朝他望去,只见他身姿挺拔如松,静静地站在一旁,目光落在淳妃身上,那深邃的眼眸犹如一汪深潭,让人难以辨清其中蕴含的情绪,“依儿臣看,淳妃于书画一道向来颇有灵性。”

10

他稍稍地顿了顿,旋即开口道:「这方珍贵的古砚,倒不如赏赐给淳妃吧。」

这一决定太过突然,使得殿内众人皆是大吃一惊,每个人的脸上都浮现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。

太后微微一愣,旋即轻轻颔首,并未多说什么。

赵昭仪面上依旧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,看不出半分不悦之色,她柔声细语地说道:「恭喜淳妃妹妹,得了如此好的物件。」

当夜,月色皎洁如银,洒落在宫殿那熠熠生辉的琉璃瓦之上。

朱司衡来到了紫华殿,殿内烛火摇曳不定,光影在墙壁上肆意地晃动着。

他步入殿内,目光紧紧地落在了淳妃身上,轻声问道:「那方砚台,用起来可还顺手?」

淳妃正端坐在桌前,听到这话,她抬起头来,眼中闪烁着笑意,轻声答道:「我很是喜欢呢。」

朱司衡嘴角微微一勾,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说道:「喜欢便好,省得你又拿去转手送给德妃了。」

淳妃正欲添茶的手,一时之间僵在了半空中,她微微一愣,脸上露出了些许惊讶的神情。

朱司衡看着她这副模样,接着说道:「你如今的位份也不算低了,有些往来,不必刻意去屈就,去攀附什么人。」

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。

淳妃听出了他话中的弦外之音,愣了一会儿,不自觉地便问了出来,眼中带着一丝疑惑与委屈:「皇上也觉得我送德妃东西,与她往来,都是为了攀附算计吗?」

朱司衡没想到她会如此直接地问出来,眸光微微一动,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,殿内的气氛一时之间变得有些沉默,沉默如同潮水一般,在殿内缓缓地蔓延开来。

淳妃偏偏又是个不愿隐忍的性子,她看着朱司衡,接着说道:「这不对呀,我要是想钻营地位,那该使劲儿把德妃娘娘挤下去才是,执掌六宫之权拿到手上,可比多少个赏赐都管用多了。」

朱司衡皱了皱眉头,连忙说道:「朕不是这个意思。」

淳妃看着他,目光如同利刃一般锐利,接着问道:「那皇上是怕我和德妃合起伙来壮大声势,打压懿妃吗?」

朱司衡一愣,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之色,但很快便又恢复了平静。

淳妃看着他的神情,心知自己猜对了,不禁冷笑一声,说道:「那更不对了,要说嫌隙,我和懿妃确实有些。

但德妃可没有,我哪有这个能耐,能说动她跟我一块儿胡闹。」

朱司衡皱紧了眉头,追问道:「嫌隙?还是因为册封那事吗?」

不等淳妃回答,他长长地沉下了一口气,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神情,说道:「一个封号罢了,也值得你闹了这么久吗?」

淳妃猛地抬头看向他,眼中泛起了泪花,下唇被咬得生疼,她努力地稳住声线,可话一出口,还是带着一丝颤抖:「对啊,不过一个封号而已,既然这么轻,这么无关紧要,那为什么就不能给我呢?」

朱司衡望着她微红的眼眶,当场便愣住了,眼中露出一丝愧疚之色,竟一时语塞,不知该如何回答。

过了好一会儿,他语气沉重地开口说道:「你既然这么不喜欢如今的这个,那淳字也就别用了。」

淳妃心中一紧,她明白,这大概是要褫夺封号的意思。

可不巧的是,命运似乎跟她开了个玩笑。

不久后,太医前来为她诊脉,诊完脉后,太医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情,连忙跪地说道:「恭喜娘娘,您已有两个月的身孕了。」

11

这则喜讯如长了翅膀般,迅速在偌大的宫殿中蔓延开来,非但淳妃的位份没有受到丝毫动摇,紫华殿更是迎来了如潮水般连绵不绝的赏赐,宫女与太监们穿梭其间,脚步匆匆,一刻也不敢停歇。

待到三个月时光悄然流逝,赵昭仪也被太医诊断出怀有身孕,而此时,淳妃的腹部已然高高隆起,显得格外引人注目,她的步伐也因此变得缓慢而沉重。

这日,明媚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,斑驳地洒落在殿内的每一个角落,德妃踏着轻盈的步伐,前来探望这位身怀六甲的挚友。

两人闲聊几句后,德妃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,神色变得异常凝重,缓缓开口道:“你如今身子愈发沉重,是否考虑传召娘家女眷入宫相伴?生产之时,若有至亲在旁守护,心中总会多几分安宁。”

言罢,她稍作停顿,目光中闪过一抹深邃,继续说道:“那种紧要关头,若不幸遭遇心狠手辣的嬷嬷,暗中使些手段,让你多受几个时辰的苦楚,也是常有的事。

那些小宫女们经验尚浅,只道女人生孩子本就是九死一生之事。”

淳妃闻言,轻轻抚摸着那隆起的腹部,眉宇间流露出一丝忧虑,她沉吟良久,才缓缓开口道:“只是我娘家路途遥远,若要她们掐着日子匆匆赶来,光是想想就觉得疲惫不堪。

不如待孩子平安降临人世后,再让她们从容进京,这样岂不是更好?”

德妃听后,微微颔首,柔声说道:“一切依你便是。”

送走德妃后,恰逢清竹从外归来。

自淳妃有孕以来,便极少离开紫华殿,每日大多时间都在殿内安心休养。

倒是清竹,整日里忧心忡忡,生怕有人在暗中对她们不利。

她一有空闲,便喜欢在宫中四处游走,这儿听听,那儿看看,一双明亮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个不停,时刻留意着周围的动静。

经过一番细致的探听,如今这宫中,怕是没有谁的消息比她更为灵通了。

我坐在窗前,凝视着窗外那如画的景致,随口向清竹问道:“清竹,近日后宫之中可有什么新鲜事?”

清竹闻言,连忙快步走上前来,恭敬地行了一礼,说道:“回娘娘的话,懿妃娘娘近来频频前往御书房求见皇上,那模样焦急万分,眉头紧锁,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心头。

她是为了赵家那桩陈年旧案而来,听闻是恳求皇上能够重新彻查此案,期盼着若能平反,也好为腹中的孩子挣一个清白的母家。”

我微微点头,心中并无太多意外。

脑海中浮现出赵昭仪那微微隆起的腹部,暗自思量她如今有了身孕,自然是想为孩子谋一个更好的未来。

于是我接着问道:“还有别的什么消息吗?”

清竹闻言,压低了声音,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担忧:“太后娘娘那边……对德妃娘娘催得紧。

您是没瞧见太后那严肃的神情,板着脸,手指还不时地敲击着桌面,仿佛在催促着德妃娘娘去争宠。

据说是怕到时候真让懿妃娘家翻了案,往后这后位落在谁手里,可就真的说不准了。”

我闻言,眉头微微一皱,又问道:“那德妃自己又是怎么想的呢?”

清竹无奈地摇了摇头,脸上露出一丝惋惜之色:“还是老样子。

皇上待她总是淡淡的,每次见面,德妃娘娘行礼,皇上也只是随意地点点头。

她自己……瞧着也没什么争宠的心思,整天就静静地坐在宫里,也不怎么爱说话。”

12

我垂首,静默地思忖了片刻,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叩击。

清竹窥见我这副若有所思的模样,急忙凑近身来,双眸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,轻声问道:“娘娘,可是心中已有了什么计策?”

我闻言,不禁莞尔一笑,伸出纤细的指尖,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心口,打趣道:“我?你难道是想让我去教导德妃,如何才能赢得他的青睐?我自己对此也是一头雾水,毫无头绪呢。”

随着笑意的逐渐消散,我的声音也变得低沉而落寞,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哀伤:“可如今,我甚至连他究竟喜欢什么,都已然一无所知了。

说起来,若是没有腹中这尚未出世的孩子,恐怕连我这现有的位份,都难以保全了。”

清竹听闻此言,眉宇间也紧蹙起来,满是担忧地劝慰道:“娘娘,您可千万别这么说,您一定会平安无事的。”

静谧了片刻,我轻声向她询问道:“你说,我从前是不是太过随性了?”

清竹闻言,瞪大了双眼,一脸惊愕地脱口而出:“娘娘从前不都是这般过来的吗?殿下……哦不,皇上他从前不是总夸赞您,说就喜欢您这般直爽痛快的性子吗?那时候,皇上望着您,眼中都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呢。”

可那些往昔,皆是东宫时期的旧事了。

那时,储位之争如火如荼,宫墙之内暗流汹涌,明枪暗箭防不胜防,也曾有不少冲着我来。

我必须得强势些,否则根本无法镇住那些暗中觊觎、蠢蠢欲动的眼睛和手脚。

朱司衡那时,正需要这样一位良娣,在他争储的道路上,我是他坚实的后盾。

可如今呢,又是什么情形?我尚且不知。

我下意识地轻抚着那已微微隆起的小腹,感受着腹中宝宝的每一次细微动静,心中渐渐变得明朗起来。

或许,恭顺些总是没错的。

往日里与他闹些别扭,吃食用度上被克扣些,倒也不会真的把我怎么样,毕竟我是成年人,身子骨还算硬朗。

可往后,身边便要多出一个需要呵护的小生命了,那便不再是同一回事了,我得为孩子多多考虑才是。

朱司衡再次来访时,殿内正弥漫着清浅的梨香,那香气袅袅婷婷地飘散着,仿佛将整个宫殿都笼罩在了一层轻柔的薄纱之中。

他迈着沉稳而有力的步伐走进来,在椅子上坐下片刻后,忽然抬起头,目光落在我身上,问道:“雪中春信呢?虽然这贡香极为难得,但之前除了太后之外,便只给了你,库房之中应该还有剩余才对,怎么用完了也不找朕要?”

我微微欠身,以一种极为恭敬的姿态说道:“宫中用度皆有定例,按照定例来便好,无论我用什么,都是一样的。”

他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瞬,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的神色,这才缓缓开口说道:“你倒是变得谨慎了不少。”

说完,他的视线便扫过了桌案,瞧见了碟子里的新鲜水果,语气也随之变得轻松起来,嘴角微微上扬:“听说你昨日非要吃那冰湃的杨梅?可吃上了?”

我立刻抬眼望去,眼中带着一丝迟疑与谨慎,小心翼翼地说道:“那样做,是不是太过折腾了?回头想想,确实是不大好,日后还是别再如此了,免得东一出西一出的,惹人笑话。”

他握着茶杯的手停在了半空中,目光紧紧地盯着我,嘴唇动了动,似乎想要说些什么,却又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给硌住了似的,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:“你,不必如此拘谨的。”

后来,话题又转到了别的事情上,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,一天下来,不咸不淡地便过去了。

第二日,晋封的旨意便如狂风般席卷了整个六宫。

太监尖着嗓子宣读道:“德妃打理后宫辛劳,特此晋为贵妃。”

众人听闻,皆觉这是理所应当之事,纷纷交头接耳,脸上露出羡慕不已的神情。

紧接着,后一道旨意传来,内容是淳妃郑氏怀有皇嗣,特此晋为淑妃,还额外赐下了封号——宸。

旨意宣读完毕,整个后宫都陷入了一片惊愕与哗然之中。

13

只见那辉煌的宫殿之内,宫女们纷纷聚在一起,低声交谈,她们的眼眸中闪烁着疑惑的光芒;小太监们也纷纷停下了手中忙碌的活计,个个张大了嘴巴,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神情。

清竹也是一脸呆滞地走到我的身旁,她轻启朱唇,低声问道:“娘娘,皇上此举……究竟是何用意啊?”她眉头紧锁,眼中满是困惑与不解。

我同样有些愣住,微微张开嘴巴,眼神略显游离不定。

然而,清竹很快便从呆滞中回过神来。

她迅速整理好自己的衣装,随后带着一众宫人齐刷刷地跪倒在地,脸上堆满了灿烂的笑容,齐声高呼:“恭喜宸淑妃娘娘,贺喜宸淑妃娘娘!”

我抬眼望去,只见宫女们虽然表现得较为矜持,只是微微低下头,嘴角边却挂着一丝笑意,但她们的眼眸中仍透露出一丝羡慕之情;而小太监们则完全无法掩饰内心的喜悦,他们互相挤眉弄眼,脸上洋溢着兴奋与激动的神情。

看着他们那真诚而灿烂的笑脸,我心头的那点茫然与困惑也被这热闹而欢快的氛围所冲散。

我暗自思量,朱司衡他对我如今的表现,应当算是满意的吧?我想,应该是这样的。

肯定是因为他觉得我称了他的心意,所以才会给予我这样的加赏与荣耀。

想到这里,我的心头竟不由自主地生出几分轻快与愉悦,甚至还有一丝感激之情,感激他如此明确地肯定了我所选择的道路,让我连最后的犹豫与彷徨都不必再有。

我嘴角微微上扬,露出一抹温和而平静的笑容,轻声说道:“都起来吧。

今日大家都辛苦了,拿了赏银之后,今天晚上就少喝些酒吧,别明日起来连路都走不稳了。”

宫人们纷纷起身,脸上洋溢着喜悦与满足的神情,齐声回应道:“是,是,一切都听从宸淑妃的吩咐。”

而后,后宫之中接连发生了几件大事。

晋封之事过去还不到三个月的时间,另一头便传来了令人震惊的消息。

赵昭仪母家的旧案,竟然真的得到了彻查与重审,并且在一朝之间得以昭雪。

同月的一个清晨,天色还未完全亮透,宫殿之内便弥漫起一层淡淡的雾气,仿佛给整个宫殿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。

我正静静地躺在床上,沉浸在梦乡之中,突然,一阵剧烈的腹痛袭来,让我瞬间惊醒。

此时,朱司衡正在上朝,无法陪伴在我的身旁。

那剧痛来得十分急促而猛烈,我瞬间脸色煞白如纸,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,顺着脸颊滑落而下。

我紧紧地攥紧了被褥,指关节都因用力过度而泛白了,只觉得整个身子都要被这股剧痛给撕扯开来一般。

冷汗一遍遍地浸透了我的中衣,让我只感觉浑身冰凉如坠冰窖。

太医和嬷嬷们迅速围了过来,他们的身影在我眼前晃动不止,但那钻心的痛楚却丝毫未减,反而如潮水般一浪高过一浪,让我几乎无法承受。

就在我意识逐渐模糊之际,清竹突然一步踏到床前,她眼神凌厉如刀,眉头紧锁成川,逐一扫过床边的嬷嬷们,大声说道:“这反应根本就不对劲!你们可别想蒙我年纪小不懂事!我幼时曾随舅父行医多年,什么阵仗没见过?这痛法,分明就是被人用了阴私手段给催出来的!你们这几个是看不出来呢,还是装聋作哑?我自有定数在心,但别把我也当成瞎子来糊弄!”

清竹说着,又指向一个眼神闪烁不定、似乎心怀鬼胎的嬷嬷,眼中满是愤怒与质问之色,大声喝道:“尤其是你!刚才那套推揉手法,可不像是在认真助产的样子,分明就是在加剧娘娘的痛苦,想让她力竭而亡!说!到底是谁指使你的?”

屋内霎时变得死寂一片,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般,让人喘不过气来。

外围的太医闻言,满脸紧张之色,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,他们匆忙进来重新为我把脉、施针,试图缓解我的痛苦。

清竹怒气未平,她双手叉腰,宛若一位煞神一般威风凛凛地站在床前,大声吼道:“娘娘今日体弱多病、无力料理你们这些刁奴!但我有的是精力与你们周旋!要是娘娘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话,我死也要把你们这些刁奴给拉下去陪葬!”

一番威慑之下,那些嬷嬷们都吓得瑟瑟发抖、不敢再轻举妄动了。

之后的产程虽然依旧艰难无比、让我疼得几乎昏死过去,但总算回到了正轨之上、逐渐有了起色。

不知过了多久的时间,一声婴儿响亮的啼哭终于划破了这紧张而死寂的氛围。

只听接生嬷嬷满脸欣喜地说道:“恭喜娘娘!贺喜娘娘!是位小公主啊!”

幼子满月之后才起名。

但朱司衡却说,既然是皇长女的话,就提前给她起了个名字吧。

他温柔地看着小公主那粉嫩可爱的小脸蛋儿,轻声说道:“就叫令仪吧,朱令仪。”

14

贵妃是最后一个前来探望令仪公主的。

她莲步轻移,缓缓踏入宫殿,身姿曼妙地落了座,目光先落在侍立在一旁的清竹身上,眼底满是赞许之色,嘴角噙着一抹温婉的笑意,轻声说道:“你身边这丫头,倒是有几分你的厉害劲儿,怪不得你不急着让娘家女眷进宫陪伴呢。”

我真心实意地笑着回应道:“她也算是我娘家的女眷呀,是我从家里一路带进宫来的,怎么就不算娘家人了呢。”

清竹听到这话,眼眶微微泛红,她紧抿着嘴唇,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,身姿笔挺地稳稳站着。

贵妃又瞧了瞧清竹,接着将目光转向我,这才开始说起正事。

产房里那两个惹是生非的嬷嬷,已经被我派人扣下了,近日就会把这事儿处理得明明白白。

不过,这件事目前还没禀报到皇上跟前。

午后时分,温暖的阳光透过那斑驳陆离的窗棂,轻柔地洒落在屋内。

我正端坐在桌前,眉头紧锁,思索着这件事究竟该如何妥善处理。

恰在这时,我隐隐听闻朱司衡正在前殿进行封赏,那场面热闹非凡,人声鼎沸。

我心里暗自思忖,此时前去打扰实在是不合适,便低头沉思了片刻,而后缓缓开口道:“既然娘娘已经接手处理这件事了,不如等事情水落石出之后,再向皇上禀报吧。”

她慵懒地侧卧在一旁的贵妃榻上,手中轻轻摇着一把精致的团扇,听到我这话,有些意外地抬眼看了看我,眼中闪过一丝诧异,嘴角微微上扬,带着几分戏谑的意味说道:“哟,没想到你倒是这般沉得住气呀?我还以为你会立刻冲过去找那两个嬷嬷兴师问罪呢。”

我垂下眼眸,目光温柔地落在怀中女儿那细软如丝的胎发上,轻轻用手抚了抚,脸上露出一抹有些无奈的笑容,轻叹一声道:“我何尝不想立刻去算账啊,只是这会子实在是没有力气。

生产之后,这身子骨还没完全恢复过来呢。”

何况令仪早产,身子骨本就虚弱,自打出生以来,可真是让我操碎了心,我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处理其他事情了。

好在她是个公主,旁人倒也不会把过多的心思放在她身上。

更多的人,都将目光聚焦在了赵昭仪身上。

她的肚子渐渐大了起来,身形也越发臃肿,再加上赵家的冤屈得以昭雪,她如今可谓是风头正盛,在宫中的地位也是日益稳固。

令仪快半岁的时候,身体渐渐好了起来,不再那么怕吹风了。

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,湖边的垂柳在微风中轻轻摇曳,仿佛是婀娜多姿的少女在翩翩起舞,湖水波光粼粼,闪烁着金色的光芒。

我抱着她去湖边的亭阁散步,当走到垂柳旁时,正巧遇上了赵昭仪。

她身着一袭华丽的宫装,那宫装上的绣纹精美绝伦,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,眉眼如画,迈着优雅的步伐,款款向我们走来。

赵昭仪脸上挂着甜美动人的笑容,柔声细语地说道:“姐姐也带公主出来透气呀?让我瞧瞧这可爱的小公主。”

说着,便伸出纤细的手,欲抚令仪的面颊。

就在她的手快要碰到令仪的时候,怀中的女儿忽然不安地扭动起来,小脸涨得通红,像是一个熟透的小苹果,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,小胳膊小腿不停地挥舞着,仿佛在抗拒着什么。

我下意识地紧紧将孩子揽在怀里,向后退了几步,眉头紧紧皱起,眼中满是担忧之色。

赵昭仪的手僵在半空中,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在了嘴角,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,语气略带质问地说道:“你这是何意?莫非以为我会害公主不成?”

可令仪的模样不像是寻常的哭闹,我心头猛地一紧,焦急地大声喊道:“快,传太医!”那声音在寂静的湖边回荡,带着几分慌乱。

赵昭仪连连向后退了几步,脚步有些慌乱,声音里已带了薄怒,她瞪大了眼睛,指着我说道:“你、你竟用这种手段构陷我。”

话音还未落下,她便被石阶绊了一下,整个人重重地摔倒在地,当即捂着肚子痛呼起来,脸上露出痛苦万分的神情,冷汗也从额头冒了出来,顺着脸颊滑落。

消息传到朱司衡耳中后,他心急如焚,匆匆赶来。

此时,太医恰好诊完了令仪的脉,恭敬地回禀道:“启禀皇上,公主碰不得柳絮,方才只是过敏之症,并无大碍。”

朱司衡眉头紧紧皱起,目光在我们几人之间来回巡弋,最后落在贵妃身上,严肃地问道:“你当时也在是吗?究竟是什么情形?”

贵妃垂下眼眸,微微欠身,轻声说道:“臣妾到时,只见到宸淑妃抱着不适的公主,懿妃已摔倒在地。

之前种种,并未亲见。”

她的声音轻柔婉转,却像是将难题又抛回给了朱司衡。

不料她话锋悄然一转,语气略带责备地说道:“说来,终究是下人们不当心,也不多扶着些懿妃,还是管得不好。

就像宸淑妃生产时,也被恶奴钻了空子……”

朱司衡看向我,眼底压着余惊,关切地问道:“怎么出了这档事也不来告诉朕。”

未等我应答,贵妃已平静地接过话头,不紧不慢地说道:“臣妾已经扣下那两人,也审过了,只是因她们供出的东西……臣妾不好擅断,还请皇上定夺。”

15

当贵妃那番意味深长的话语落入耳中,我心中顿时恍然大悟。

朱司衡的面容也在刹那间凝重起来,他的眉宇紧紧蹙成一团,双眸中闪烁着警惕的光芒,显然,他也已洞察到了这背后的微妙与利害。

恰在此时,一名宫女神色匆匆地奔来,屈膝跪地,恭声禀报道:“启禀皇上,懿妃娘娘已顺利诞下一位小皇子。”

我悄然瞥了朱司衡一眼,心中已然明了,过往的种种,就此翻篇,不再深究。

于是,我主动启齿,语气中带着几分平和与释然:“想来是那些心怀不轨的奴才,见我身子虚弱,便想趁机作威作福。

如今既已查明真相,便让她们尝些苦头,往后没了兴风作浪的能耐,也就罢了。”

朱司衡猛然转头,目光如炬地盯着我,眼中满是震惊与不可思议。

他或许在期待着我据理力争,想要看看我会如何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。

我迎上他的目光,眼神坚定而清澈,清晰地捕捉到了他眼中的那份震动。

我深吸一口气,缓缓说道:“皇上,我此刻满心都是令仪的安危,实在无心再去计较这些琐碎之事。

我想回去看看她,还望皇上能够应允。”

言罢,我转身便离开了这纷扰之地。

自从小皇子降临人世,朱司衡也时常前来探望令仪。

每次他踏入房门,都会细致入微地询问令仪的身体状况,眼中满是柔情与关切。

而我,也总是耐心细致地向他汇报令仪的每一点进步,心中满是温暖与欣慰。

每当与女儿道别后,他的脸上总会浮现出几分期许之色,试图像从前那般与我亲近。

我笑着应承下来,但目光却总是不经意间飘向女儿,趁机为女儿多求一份恩宠与庇护。

我轻声细语地说道:“陛下,女儿尚且年幼,身边若能有个经验丰富的奶娘照料,我也能更加安心。”

他微微颔首,沉默不语,但眼神中却流露出一丝黯淡。

我接着又说道:“陛下,再为令仪划出一处幽静的院子吧,待到来年令仪长大些,也有个嬉戏玩耍的好去处。”

他眼底的光芒渐渐黯淡下去,沉默了片刻,才缓缓开口道:“朕知道了。”

赵昭仪诞下皇子两个月后,后宫中又传来了一则令人震惊的消息。

听闻是因为往昔的种种过失,朱司衡决定要对她进行惩处。

宫殿之内,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,赵昭仪冷冷地站在那里,眼神中透露出不屈与倔强。

朱司衡面色阴沉,质问道:“赵昭仪,你可知自己所犯何错?”

赵昭仪昂起头,声音冰冷如霜:“陛下,我并非生性恶毒之人,也并非执意要怨恨宸淑妃,我真正怨恨的,始终是你。”

朱司衡眉头紧锁,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之色:“哦?你倒是说说看,朕有何错之有?”

赵昭仪眼眶泛红,情绪激动地说道:“当初你将我带入东宫,却让我日日夜夜承受着无尽的煎熬。

我亲眼目睹你与新良娣情深意切、形影不离,你让我如何能够自处?”

朱司衡脸色一沉,语气中带着几分威严与不悦:“这两年来,因你赵家遭遇灾祸与困境,朕是如何偏袒于你,你心中应该清楚。

却不想,竟让你积怨至此。”

赵昭仪闻言,身体微微一颤,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。

她不再争辩是非对错,泪水夺眶而出,声音哽咽地说道:“陛下,我赵家如今已是家道中落,亲人在那苦寒之地挣扎求生,我心中之苦,又有谁能体会?”

朱司衡闭目沉思良久,再睁开眼时,眼底已是一片决绝与冷然。

他声音冰冷地宣布道:“懿妃赵氏,德行有亏,不堪为妃位之表率,即日起褫夺其封号。”

他目光转向乳母怀中的皇子,眼神中没有一丝波澜与温情:“赵妃不宜再抚育皇子,就将他记在贵妃名下,由贵妃亲自抚养吧。”

旨意一下,一切便都尘埃落定了。

贵妃小心翼翼地将皇子接至宫中,悉心照料。

16

她素日里行事便极为缜密,如今更是犹如面临强敌,整日深居于内室,鲜少外出。

她亲自从众多宫人中挑选出最为信任的心腹,细细地叮嘱她们:“你们务必尽心尽力照料小皇子,他所用的茶水与点心,皆需仔细查验后方可呈上,切不可疏忽大意,都听明白了吗?”

宫人们纷纷垂首,异口同声地应道:“是,娘娘。”

时光匆匆,不过半载,六宫之中的诸多事务便渐渐转至我手。

起初,贵妃面带歉意,前来寻我:“妹妹,如今我一心扑在养育皇子之上,实在无暇分身去料理过多的宫中事务,这部分事务便先交由妹妹打理吧。”

我面带微笑,轻轻点头:“姐姐放心便是,我定会全力以赴。”

后来,就连朱司衡也开始将诸多事宜交由我定夺。

他凝视着我,目光中透着几分信赖:“后宫之中的大小事务,便劳烦你多费些心思了。”

我盈盈福身,行礼道:“陛下放心,臣妾定当不负陛下所托。”

待到令仪的周岁宴上,宫殿之中灯火辉煌,张灯结彩,处处洋溢着热闹欢快的气息。

众人纷纷朝贺之际,御前之人高声宣读了册封皇后的诏书:“奉天承运,皇帝诏曰:郑氏品行贤良,德行淑惠,堪为天下女子之表率,今特册封为皇后,钦此。”

言罢,便将那象征着皇后身份的凤印郑重地交到了我手中。

春去秋来,岁月流转,令仪也渐渐长大。

我特意挑选了一个阳光明媚的好日子,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,轻柔地洒落在屋内。

我将清竹唤至跟前,将那些至关重要的文书以及一匣金银轻轻推至她面前。

我目光温柔地凝视着她:“清竹,这些年你着实辛苦了。

往后啊,不必再受那宫规的束缚,若你想游历四方,看遍世间美景,那便尽管去;若你想寻觅一位如意郎君,组建自己的家庭,那便好好找寻;若你想做些生意营生,那也大可勇敢尝试。

无论你选择哪一条道路,都有我在背后为你撑腰。”

清竹眼眶泛红,泪水在眼眶中不停打转,她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:“娘娘,您的大恩大德,清竹铭记于心,永生难忘。”

言罢,她缓缓起身,一步三回头,满是不舍地走出了宫门。

彼时,令仪正抱着布老虎玩耍,眼睛笑得弯弯的,好似月牙一般。

我轻声说道:“你清竹姑姑如今自由啦。”

她似懂非懂地朝我眨了眨眼睛,那可爱的模样,让我忍不住笑出了声。

我心中暗自思量,我的令仪啊,将来也定能如此自在洒脱。

无论她心怀何种梦想,向往怎样的天地,我都会为她保驾护航。

她娘亲我啊,向来是要强的。

岁月匆匆,如白驹过隙,时节更迭,似流水不息。

深秋的一个午后,慵懒的阳光轻柔地洒在暖榻之上。

我躺在暖榻之上,缓缓合上双眼,意识渐渐模糊之际,竟做了一个格外清晰真实的梦。

梦中,我竟回到了进宫参选的那一天。

宫殿之中,待选的姑娘们皆屏息凝神,大气都不敢出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,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。

还未轮到我上前展示,却隐隐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我身上。

我抬眼望去,只见端坐于殿上的朱司衡正凝望着这个方向,他的眼神深邃而复杂,全然不似初次相见时应有的那份克制与分寸。

我走到队伍的最末,突然按住胸口,剧烈地咳嗽起来,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般。

管事太监见状,慌忙上前,脸上满是焦急之色,连声问道:“姑娘,你这是怎么了?可还撑得住?”

我眉头紧锁,面色苍白如纸,勉强挤出几个字:“旧疾……我自幼便有喘症……”

他顿时面露难色,心中暗叫不妙,急忙唤人将我扶到偏殿休息。

看着我恢复得并不理想,他轻轻叹了口气,满脸惋惜地说道:“郑家小姐,你这身子骨怕是与这宫门无缘了,真是可惜了啊!这么远赶来一趟,本是有极大希望入选的。”

我虚弱地闭着双眼,眼角适时滑下两行清泪,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蚋:“罢了,是我没有这个福气。”

直至被送出宫门,坐到车上,我才用袖口轻轻拭去脸上的泪痕。

然后安稳地靠在身后的软枕之上,唇边不自觉地漾开一抹浅笑,连带着悬在边沿下的双脚,也轻快地晃了晃。

我心中暗自思量,并不可惜。

无论我在何处,都定能过得很好。

(全文完)